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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卻撒彩墨在人間 – 新紀元周刊

徐悲鴻 卻撒彩墨在人間

by ggbbwhy

徐悲鴻 卻撒彩墨在人間


畫家徐悲鴻。(公有領域)

文:江峰

1937年春天的香港,街上的木棉花已經開了一陣子了,紅透了半邊天。香港大學中文學院主任教授許地山,小心地繞開落英,急匆匆地趕回家中。

「悲鴻」,許地山人剛進院子就叫起來了,原來他家中正在招待藝術大師徐悲鴻。當時徐悲鴻正在香港舉辦畫展。

「悲鴻,馬丁夫人到了。」

「到了?好啊,我們走。」

原來這位馬丁夫人是位德國人。父親生前蒐集了不少中國古代書畫,馬丁夫人她不懂中國字畫,就請許地山為這些收藏品尋求買主。許地山覺得鑑定這批古字畫非悲鴻莫屬。徐悲鴻也欣然同意。

於是馬丁夫人帶著全部書畫來到了香港見徐悲鴻。

第一箱打開了,徐悲鴻微笑著一邊點頭,一邊觀看。第二箱打開了,徐悲鴻繼續微笑。第三箱打開了,很多是沒有落款的字畫,徐悲鴻捧起一幅古卷,只一看,突然就把微笑收起來了,一瞬間,一股生命之光從他的眼神中升騰,他輕輕地展開,那份輕柔,唯恐驚擾畫中人物。他抬頭,露出一副堅定:「我要這一幅,我只要這一幅。」

馬丁夫人有些吃驚地望著他:「還有好多呢,再看看?」徐悲鴻搖搖頭:「不,只要這一幅,別的不用看了。」說完將隨身所帶的1萬元現金掏出來。那個時候的1萬元現金,可以在北京買一個上好的四合院了。又從自己所展作品中選出七幅精品,一併推到馬丁夫人面前。徐悲鴻的畫在當時藝術品市場上很好賣,馬丁夫人很容易就可以變現。在香港藝術品估價委員會進行了作品估價後,馬丁夫人愉快地接受了這筆交易。

《八十七神仙卷》 落款「悲鴻生命」

徐悲鴻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幅唐代名家的藝術絕品。這幅古卷深褐色的絲絹上有87個神仙,全用白描手法,畫沒有落款。徐悲鴻為這幅畫取名《八十七神仙卷》,還精心地刻了一枚印章,寫下了「悲鴻生命」四個字,鈐於畫冊下部。從此與這幅畫形影不離。


《八十七神仙卷》局部圖。(公有領域)

徐悲鴻返回南京。恰巧張大千由北平來南京,籌備全國美展事宜。此時,黃君璧、謝稚柳等名家,人也在南京,他們把酒暢飲,會聚一堂。趁著大千高興,徐悲鴻當下就提出了:「啊,拙處近來尋得奇畫一幅,敢請各位大仙前輩賞臉,前往寒舍辨識此畫出處。」張大千喝了酒,正有雅興,欣然同意。到了徐悲鴻府上見卷後大吃一驚,歎為觀止。啊呀,啊呀,眼看著張大千的白鬍子真的神仙般飄逸起來,「此乃『吳帶當風』,目前在國內,只有風聞,未曾親見。此畫風栩栩如生,極有可能是畫聖吳道子的真本」。謝稚柳等人也表示贊同。名家同行的認同,人生一大快事!徐悲鴻更加愛畫如命。

後來徐悲鴻到昆明辦抗日勞軍畫展,正好日軍空襲,等徐悲鴻鑽出防空洞回到寓所時發現,有盜賊來過,他驀地想起《八十七神仙卷》,瘋一般地跑到內室去看,古卷,悲鴻生命,不翼而飛。徐悲鴻撲通倒地,把魂丟了,大病不起。

了解了徐悲鴻,就能讀懂這幅畫。或者換過來說,看懂這幅畫,就讀懂了徐悲鴻。

畫兒現在丟了,那就先說說徐悲鴻吧。

擅長畫馬 準確把握解剖結構、骨骼 

1895年7月19日,歷史上的今天,徐悲鴻出生在江蘇宜興,從小跟父親學畫,到上海半工半讀,然後去日本和法國學畫。

法國盧浮宮深深地滋養了徐悲鴻。他在盧浮宮,那是真地不要吃不要喝,常常整天不動地在那裡臨摹。歐洲古典繪畫、文藝復興時代大師們的精品、人類藝術的精華,成了徐悲鴻所有的營養。

回國後,1929年9月,徐悲鴻由蔡元培引薦,就任北平大學藝術學院院長。憑真本事,就是學而優則仕,有真本事的院長,自然就會找有真本事的教授。當上了院長的徐悲鴻轉而聘齊白石為教授。齊白石為其誠心而感動:「我一個星塘老屋,拿斧子的木匠,居然能到高等學府當教授。」


徐悲鴻與齊白石合影。(公有領域)

徐悲鴻最擅長畫馬。他講求對象的解剖結構、骨骼的準確把握。


徐悲鴻最擅長畫馬。他講求對象的解剖結構、骨骼的準確把握。圖為2014 年6 月,北京一家博物館展出徐悲鴻畫作。
(Wang Zhao / AFP)

他的馬,精確。大塊的潑墨留白一點兒都不影響每一塊肌肉經絡的展現。在繪畫創作上,提倡「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在恢復傳承傳統技法上,徐悲鴻做到了。

缺席的第88位神仙

但是有一點,他很難做到。他在盧浮宮的浩如海洋的精品中,體會到的宏大的信仰和神念,卻沒有辦法在近代中國實現。那個時代的中國,五四運動之後被文化藝術上的躁動,革命和砸爛傳統的氛圍籠罩,藝術上的理性保守已經很難生存,對中華文化中神佛的信仰的呼喚,噤若寒蟬。

當徐悲鴻偶爾得到《八十七神仙卷》的時候,甚至懷疑冥冥中就是要他得到的。那裡面以道教故事為題材,純以線條表現出神仙出行的宏大場景。根根線條都表現了無限的生命力。仙樂聲中眾神仙腳踏祥雲,御風而行。

盧浮宮三寳之一古希臘出土的勝利女神的以線條為主的描述,飄逸的形態,和這幅國畫,藝術上有著巨大的神似。所以徐悲鴻說過:「此畫,足可頡頏歐洲最高貴名作。」頡頏就是抗衡的意思,可以跟歐洲最高貴的名作抗衡。更重要的是,徐悲鴻找到了不僅僅是藝術上的共鳴,而且是生命中的記憶。他當時數來數去,就只有87位神仙,不對呀,按道教思想87個人物數量不對,畫面人物應為88位,缺了一個誰呢?

徐悲鴻日日夜夜捧著這幅畫,就是要跟他的神仙道友們在一起。他,自認為就是那個缺席的第88位神仙。

1944年,一個學美術的學生告訴徐悲鴻,她在成都看見了失散已久的《八十七神仙卷》。徐悲鴻傾家蕩產,滿足了可能是偷盜者的漫天要價,拿回了這幅作品。

民國時期,戰亂不斷,卻是中國藝術家最為多產的時期。徐悲鴻先生一輩子的座右銘是「一意孤行」。看來只能好好地活在一個允許大師們一意孤行的時代。

1953年,徐悲鴻幸運地在各種政治運動來到之前,去世了。

在文革時期,徐悲鴻的作品險些被銷毀,他的夫人廖靜文想辦法把作品送到故宮太和殿旁的一個大殿裡鎖起來,一放就是13年。因為那裡面太潮濕了,等再拿出來的時候幾乎都發霉了。一些油畫上的色塊也掉了下來。至今,身為徐悲鴻紀念館館長的廖靜文還在為修復那些珍貴的油畫而努力。

然而,這些民國大師,在今天,卻無可取代,無法複製,無法超越。

歷史上的今天,徐悲鴻:生命本是天上來,卻撒彩墨在人間。得失去留只一念,重返畫中神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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